民間龍鳳

鄉土華陀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到了姑婆家的第四天早上,冬天特有的和熙朝陽照射在門邊的磚石上,輻射着暖窩窩的氣圍。我坐在姑婆身邊的矮凳上看她織麻,感到十分溫暖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前一夜睡得不好。一來掛念母親和哥哥,不知她們的情況。二來聽見響亮的蛙叫,恩 — 昂、恩 — 昂地叫個不停。我心中疑神疑鬼,有點怕,早上才從舅娘知道是池塘裡的蛙群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〝大娘!大娘!〞從村前大路上忽然急步走來兩人,互相扶着。走近面前,其中一個青年的右手掛着不能舉起,似乎斷了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姑婆請他們坐定,細心拿着那個傷了的手臂左右驗動,一面安慰他不要怕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〝只是脫了骹〞,她下定結論,即時命站在一旁等候的舅娘到後山採藥,共五種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她又到屋裡倒了半碗酒,請那青年慢慢喝了,然後用閃電的手法,一下子把他的手上下兩節扭回原位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舅娘大概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工作的。她採藥回來立即在石枱上把草、根、葉一齊捶爛成漿。還未做完,姑婆又命她去捉一隻公雞來,把牠放了血,不拔毛,用刀當胸剖開,除去一切內臟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姑婆用藥漿敷在青年的臂骹上,然後用熱氣騰騰的公雞包在外面,再用布條扎好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一切舉動在大約半小時做完後,姑婆慈祥地安慰青年:〝你回家一切如常,不要擔憂,亦不要動這條手臂,兩天後再來,我給你換藥,再過十天便完好如初了。〞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〝大娘,這孩子好燥,爬樹擒鳥不小心跌倒,一隻手掛着樹枝,用力過度扭脫了。我們趕着前來,甚麽也無帶來給您,真不好意思。〞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〝別說了,治傷要緊,我們不缺食缺穿,沒有需要的。你們下次來也不要帶東西來。〞 

             我在姑婆身邊住了大半年,每隔三數天便有人請她治病的,多數是發燒、傷風、頭痛等症,像上述那樣戲劇性的事不多。有時候,外村人亦請她去他們家治病的,或是接生,或是為老弱病人治病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姑婆不是註冊醫師。他的醫藝是從經驗中提練而成的,她善長艾灸和刮痧,技藝高超,病人經她治理的多數於兩、三天康復。不論如何,我從來不見姑婆收取報酬。鄉民多數用谷米,佳酿,雞鴨等土產向她表示感恩,隨身帶來。而姑婆亦多數囑他們帶走。有時候,大家相持不下,姑婆亦頂多收取一半。 

           我喜歡看她替病人刮痧,卻很怕看她進行艾灸,因為用火燒。刮痧有多種方法。最輕的一種在病人的肩背和前胸,用水拍拍部位,然後用食指和中指拑拿肌肉,使之成紅色的痧。選擇的部位因病情而異。但是,刮痧完成以後,病人立即感到全身輕鬆,再吃一兩次中草藥,便告痊癒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最特別的是「捉標蛇」,醫治發高燒的病人。當年沒有探熱針,不能測知病人的熱度。姑婆叫病人張口大力呼氣,她馳前用鼻嗅,即可憑經驗確定病人發高燒的程度,據說是一種帶腥味的熱氣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她用拳頭突出中指尖角,在病人的肩頭用力一劃,皮膚立即浮現一條蛇身一樣的標緻,一現即消。說時遲那時快,她立刻用食中兩指拑拉兩三次,那痧即出現深紫色。如是按部位照「捉」,病人的肩,頸,胸前都會出現行列有序的數組「標痧」,全是紫色的,相當可怕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做完後,姑婆囑病人家屬到田邊採些「崩大碗」草藥煎水喝,高燒即時退下,而病人亦會感到舒快。那些紫色的標痧會於數天後消散的。 

            姑婆替人治病,一定讓我在一旁觀看。她沒有解釋甚麽,只是任我觀察。平日,她卻向我講解大道理,世間的一切,都在陰陽變幻,人的身體,有冷有熱,最好保持中和,她替人治病,就是要把過份的寒氣和熱氣驅散,幫人調節身心,回復中和狀態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姑婆那年五十八歲,她不識字,卻認識大自然中許多花草樹木,以及人與這些東西共相生息的關係。她不要我學習她的技藝,認為我應該立志做大事,為國為民。我稍長以後,時常思量,像她那樣立足在一個小村莊裡,週圍六個村莊的小孩都是她接生出世的,村民的大小病痛,全由她醫治,雖說是原始的方法,仍然相當有效。在我心中,她所成就的即是光輝偉大事業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亦受過她醫治,是我在她身邊一年中的一個插曲,使我親身感受到民間智慧如何偉大。自然界經常出現奇蹟,給人類供送美好的東西。那年五月,我驚喜地遇見這種奇蹟。晨早下了一陣大雨,隨即陽光普照,村裡的男女老少,都拿着各種各樣的竹籃、盆子、以及臨時造成的小網,因為,全區的溪流和田圳,都出現「反黃」的蝦子,大小多少不等。人們喜氣洋洋地去撈蝦,不管獲得多少,心中都感謝大自然的賜予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的兩位舅娘帶我一齊起參予盛會,所獲不稀。平日,她們都是烹飪高手。遇到這樣的機會,更是渾身解數。她們用葱白把尾指般大的小蝦煎香,又把香芋切粒用油炸香,備用。然後燒飯,待飯沸後,加入芋粒,等飯起葱眼,再加入小蝦,收火,待數分鐘即成。吃飯前,加入少許豬油和老抽,撈勻上碗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那飯是如此美味,我吃了三大碗,一連兩天。第三天早晨,問題來了。也許因為我沒有注意多喝茶,我上廁所,蹲在那裡怎樣也拉不出甚麽,肚子卻在絞痛。 

            茅廁在樹山岥下,離姑婆的家約百米遠。此時,舅娘正在四出尋找我回家吃飯,大叫我的名字。另一位舅娘也參加了叫,整條村子的人家都聽見了,卻不知我的踪影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心急如焚,又不好回應,因為我正在努力,而且要應付痛楚。時間和叫聲叫我緊張,愈緊張愈拉不出糞來。最後,我只好穿好衭子飛快回家,肚子不斷在痛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姑婆甫見我即知道我的問題,當時的我面青唇白,急着道歉。她命舅娘拿生薑炒熱,用布包好,在我肚子來回轉運。不一陣,我的腸子移動了,發出聲音。舅娘早已準備好糞盆,讓我嘩啦嘩啦地散盡兩三天的悶糞,十分暢快。 

            那當然不是一回體面的事。但它叫我畢生難忘,而且認識到薑的多種藥性用途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離開姑婆以後就再沒有見過她。她的音容,以及她所做的一切,至今留在我的心底。她於1958年逝世。1992年,我請棠舅來港與我相聚四天,問姑婆逝世的事。他說:〝她躺在牀上四天不吃不喝,然後圓寂了。〞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想起那年份中國在大躍進後經歷着三年災害,心中即時亮起一個疑問:〝姑婆是否絕食而死,為家人減省負擔?〞 

            棠舅聽過我的問話默不作聲。良久,他輕輕地說,〝你真了解她的為人本性。〞 

少年英雄

            在鎮隆墟的和興飯店裡,我與家和表哥十分親近,無時不以好奇和羡慕的心態,跟在他的左右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當時十五歲,表現得十分自信,爽朗,和友好。我們同住在閣樓裡,他把我看作親生弟弟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主持飯店井井有條,對每天來自四面八方的難民、土匪、軍隊、日軍特務,及游擊隊等的多方關係和矛盾,都可以妥善處理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應該沒有讀過幾年書,因為十二歲便到店裡幫他父親當掌櫃了,但是他有很大的志氣,為國為民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很孝順父母和祖母,每兩星期回家看望她們,帶備豐富的點心。有一天,他携我同行。和興是午後才開業的,所以我們清早起行,從鎮隆到青塘要走約一小時的路程。    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    我們走到半路,要橫過一條短橋的,橋下流水淺薄,石底河床大部份沒有流水。平日,我們過橋後往右轉,即面對遠方的青山,再行數分鐘便到達荔枝園,很快便回到青塘圍姑婆的家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這一天,到了橋頭,和哥停下來小心四面觀看良久,見沒有人,就拉着我的手走下河床。他告訴我他買了一枝短槍,隨即從籃子裡的布袋拿出來,問我敢不敢開槍。我說不敢,卻十分好奇,不知他要幹何事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又四處張望,見沒有人,然後說:〝我也是第一次開槍。不如我們一齊開,我拿着你的手一同板扣,好嗎?〞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點頭默認,於是我們開了一槍,然後他又自己開了一槍。在路上,他叫我必須保密,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剛才的事。他告訴我:〝日本人很快便要失敗,然後,我們重新建設國家,還需要打扙,所以我先學會開槍。〞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後來,我離開姑婆,沒有再與和哥聯絡,只是各走各路。等到1980年中國改革開放,我參予輸送訊息和人力培訓,往來加拿大和北京。1983年夏天,廣東省委派車送我重遊兒時舊地,尋找久違了四十年的親人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鎮隆墟依舊,仍然是一條通道,不同的是兩旁的店舖全部荒廢了,只剩下和興飯店原址的半邊舖,經公安的指示,我在那裡遇見和哥,他已經變成一個瘦削彎背的老人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因為時間短速,我們多話簡說。他於1947年底購得十枝長槍,聯同十位好友「上山」,支援當時經過「北遷」留下的東江縱隊,維持地方秩序。新中國成立以後,地方部隊仍然沒有得到整編,到了1951年初,他受到批評,打為極左份子,被遣去黑龍江開發農場,歷盡艱辛和心靈創傷,經歷過二十八年的磨礰,方於1980年獲得平反歸家。他的崢嶸歲月,全給長年冰封的北大荒所埋殁了。如今,他經營這個賣日用品的小店,主要依靠替人們寫信和揮春賺錢維持生活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似乎沒有怨恨,平淡地告訴我,他父母於他下放不久相繼死了,他的妻子承繼了長輩的一些知識,在開放的日子裡,迎應許多人拜祭祖先和神明的需求,時常被請去幫忙「禀神」,禱告天地,祈求安心,亦可以賺得可觀的小費幫益家計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們告別的時候,他懇切地托我問候我年近百歲的母親。然後,我們緊緊地抱着,好像要把四十年的時空變幻擠塞在彼此的胸膛。在我的心底,和哥仍然是我的做人模範,人民的英雄。 

穿梭於戰火間

            李棠表舅是我的再生恩人,沒有他救我逃難,我多半會在香港餓死。同樣重要,沒有他一家三代的提携教育,我不會有豐富的經驗,以及認識中華文化的底蘊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37年日本侵畧中國,棠舅二十一歲,即時決定給日本鬼子致命的還擊,報效祖國。他與母親和哥哥商量,在鎮隆墟創立和興飯店,迎應歷史挑戰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當時他家很窮,鎮隆亦稀有房子。他用了三年籌劃,並帶他的表弟阿牛去廣州學藝做廚,然後建成和興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不但胸懷大志,而且勇於進取,幾年間來往廣東廣西和香港之間,挑擔礦產和槍械做買賣,並結識了各種江湖人物,共舉抗日活動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正是這樣,他纔有膽量冒着日軍的戰火,到香港携我回鄉。隔了一年半,他更買通漢奸,再到香港救了我母親和哥哥回鄉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至今記憶清瞮。那天他牽着我手離開砵蘭街380號,直向青山道進發,沿途全是離港逃難的民眾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到了度風山,我行走困難,他便用布帶背我,再走了一段,他讓我步行,然後又背着我前進。最後,他知道那樣走路太慢,便買了兩隻竹籮,一邊放我,另一邊放下我的小包和幾塊石頭平衡重量,用扁擔杆挑着行走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一路上都是單向逃離香港的難民,沒有迎頭的路人。但是,走上大帽山以後,情況不同,不時有三五成群的人們對着我們走。他們多半是打劫難民的爛仔或土匪,亦間中有各方軍隊的情報員。不少難民遭到搶劫,或者奪去兒女,致使沿途哀聲載道,慘不忍聽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慢慢地,我發現棠舅每遇見碰頭的人,都有表示。他有時揭開上衣的左邊,出示一塊紅布,有時揭開上衣的右邊,出示一塊藍布,有時手執帽子邊緣向對方畧揚,有時沒有任何動作。如是,我們沒有遇到任何變故,順利地走完全程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棠舅很忙,他把我帶到姑婆身邊以後,我就只見過他兩次,都是匆匆的,不知他時常在外面做些甚麽。          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十年以後,我偶然知道了。1952年暑假,我和華仁書院的六個同學一齊去青衣幫一位農民收割稻米,在那裡住了十天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那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假期,再過一年我們便中學畢業了。農民周怡是一位知識份子,一個人耕種着四畝水稻田。他是我們一位同學的表叔,三十二歲便像隱士般獨住在這樣一個週圍數里路都沒有人家的山地,迎着大海,海那邊是香港新界的海岸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青年人無所不做。我們用火水把荒廢多年的豬欄洗淨,鋪上禾稈做床。白天,我們學習割禾和打谷。晚上,我們點着火把在海灘上义蟹捉魚,空閒的時候,大家談天和操練身體,大家都立志做忠於家國的「有用人」。因為天熱,我們整天穿着一條泳衭,十天過後,每人都灑成像一條黑炭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有一晚,我沒有跟大棵一齊去海灘捉蟹,留在坡上與沈怡傾談。原來他生長在大嶼山牛牯坡下的一條客家村莊,日本人登陸後把它燒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他與村中六位青少年逃跑了,藏身在深山裡,誓死打日本鬼。山裡有可食的東西,但是沒有武器。他說:〝大嶼山比港島要大,島上有約三十條村莊。日本軍在鎮裡建立憲兵站,指揮週圍各地的偽警察隊,對付民眾。不久,我們組織成大嶼山抗日隊,在一次偶然機會接觸了李棠,得到補給。他在六個月裡給我們輸送了兩枝長槍和一些子彈〞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聽了像觸電一樣,問清楚後,確知他是我的表舅。我心頭一亮,知道他一直穿梭在敵人後面,為打擊日寇作出無私的貢獻。沈怡說:〝李棠人格光輝自由,除了供應我們物資外,經常鼓勵我們,鞏固我們的抗日信心。我們不知道他的背境,只是相信他,敬佩他。〞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〝那不十分危險嗎?尤其是那年代到處充滿各種虛偽的人。〞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〝是危險的。不過,在動蕩年代,危險是平常事,況且,我們雖然年輕,卻能夠憑着直覺判別好人和壞人。李棠是一位十足的好人。他從不說甚麽革命呀黨呀組織呀甚麽的,亦不顯示他有權威,卻一定言行一致,答應甚麽一定能夠辦到。〞 

            棠叔在抗戰期間所做的事不見史冊。單從我所知的,他有和興飯店為實力,有我姑婆一家的支持,包括他的妻子。在那些年代,我的兩位表舅娘肩負了所有耕田任務,包括男人做的犂田等沉重工作。可以說,他們全家都熱心投身抗日和建國工作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中國彊土潦濶,人口眾多。在八年抗戰的歲月裡,人民受盡殘殺和迫害,人民亦是直接戰勝日軍的英雄,由千萬組織所擔負,單是港九新界地區,即有數十個組織,廣東則有數百個,都是自發而不有嚴格冊定的民間組織。 

抗戰勝利善後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45年,日本投降以後,留在中國各地的日軍和物資等待接收,而殘餘的日軍和偽軍仍然各據山頭,進行抵抗和破壞。當時,國共兩軍都在主要戰場上忙於內戰,廣大國土地區的人民不但沒有享受到勝利的歡樂,反而備受無政府管理的動蕩,經濟的,政治的,安全的,和善後工作的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46年夏,我在寶安觀瀾振能小學讀六年級,班裡約十位同學十六至二十歲,連讀了幾年六年級,因為本區沒有初中可升讀。 

            我們聽說原來駐紥在天堂圍的日軍被關在集中營,卻仍然不願放下武器。於是,我們組織了班中十七人,前赴幫忙對日軍繳械。在前赴的路上,我們做好計劃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們很了解當時的情況。負責接收敗軍投降的國民黨軍,不是很有訓練的正規軍,而是最近征得的民軍。他們面對日本鬼子有點心怯,尤其是他們必須守住〝不准殺人〞的命令。我們則不同,有的是青春的勇氣,加上對日軍的仇恨,我們從經驗知道,駐守當地的日軍,多數是雜排軍,其中有人不承認失敗的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們精細分工,由三位個子高大又懂武功的同學監視繳械工作,遇有反抗的日軍,立即踢其小腿使之跪下,同時給予重力當擊推向一邊縛位。同時,另五位同學手執繳獲的刺刀做好戒備。其餘同學持續高聲唱抗日流行歌給大家壯氣,一面詳細登記繳獲的槍枝,刀劍,子彈和醫療藥物,備案交給國軍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為了順利接收,我們運用孫子兵法,把集中營分為三部,命令日軍排成三人小組,每次一組人上前受我們繳械和搜身,完了進入「被繳部」。每當遇到反抗者,即被制服,縛好投入「受罰部」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結果,168位日軍僅有13人試圖反抗,均由我們用武功重擊,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的。也許正因為這樣的嚴密安排,其他鬼子都垂頭喪氣地投降了,放下武器,等待遣返日本。 

人民的力量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戰爭都由軍隊發起和殺戮,卻是由人民抵抗而終止的,古今中外如是。軍隊是消費組織,他們的補給依靠人民全面擔負,包括糧食,槍械,裝備,日用品,運輸,情報和救傷等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日本鬼侵華,在大小戰場中擊敗中國軍隊,並且佔領了大片山河。然而,他們戰勝不了中國人的心。在大後方,甚至佔領地,人民一面悠然生活和積極生產,一面困擾侵畧駐軍,給予各種打擊,直至取得抗戰勝利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本人敍述了南中國三個鄉村的三代人,怎樣守住中華文化的優良傳統,運用智力和勇果大無畏精神,進行抗日。這裡的青少年又如何迎接勝利,主動地接收日本敗軍的繳械工作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中國幅員遼闊,不論何時,軍隊和警察都管不了許多地方,是人民自己在社區裡維持秩序,創造倫理規則,並積極發揚自强不息,厚德載物的傳統精神。今後,可持續發展的開拓,亦需要以這精神的根基,方可取得勝利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