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與爺爺的山墳在烈士「銀河公墓」對面,三號地鐵「燕塘」站。他們葬在「基督教墳場」。
多年前,父親的墳墓從香港「歌連臣角」遷回廣州,與他的父親同葬一處。這是我的主意。
廣州的親人迷信透頂。他們清明掃了墓,就不可以再掃一次。所以我年年都是單獨一人拜父親山墳。
父親的山墳難找。我每次都在墓碑排中走來走去,上下左右尋覓。心懷怯意,恐怕打搞了他人的安寧。在逝者叢林中的石碑上尋找父親爺爺的名字,越膽顫越難找,越心急越找不到。我會懷疑,他們不在這裡。
墓碑如牌九牌,一隻一隻排列整齊,面對著前方的白雲山。那家鄉山如莊家,山明水秀好風水。
今天是農暦七月十五的上元節,人間陽氣升。孤魂野鬼遊蕩的假期「孟蘭節」已經完畢。這兒空蕩蕩的無一生人,更無鬼影,連往日煩擾我的「山狗*」也不見蹤影,這裡真安靜。
今年與往年不同,陽光普照。我僅走三兩步,父親赫然站在我的面前,磁燒褒呔相片向我微笑,像是說:「仔,我在這裏。」
我撫摸著他的相片,悲從中來,凄然落涙,跪地三拜。我空手拜山,沒有携帶花朿祭品。我知到父親豁達大度,不理世俗。
爺爺嫲嫲的山墳不好找。打電話問親人,他告訴我從前方偏右上。
拜爺爺不傷心。我記下老人家出生與去世的年份,一八八九 -- 一九九八。壽星公活了一百歲,享盡人生。
走出墳場。心中有「搞掂」的感覺。我約了堂兄弟去吃乳鴿。
回頭望,耳朵中響起父親常常對我說的話:「仔,你今次玩夠未?」
全文完。
Don 2015.8.28 廣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