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言

 人有身體和心,英文稱為body and mind,其中的心是「心智」,不是用作循環血液的生理心(heart)。我們用中文讀哲學和心理學,需要分別清楚。
 
 同樣,英文的perception沒有中文同義的單字。心理學用「知覺」作為翻譯,成為專有名詞。這裡也有問題,因為折開書看,知是know,覺是feel,是兩種有別的心理機能。我們讀心理學書,最好原文譯文同讀。
 
 你說:〝我不是讀心理學的,怎麽明白?〞
 
 我答:〝虛心便可明白,即是說對語文的意義不要執着「我見」,細聽專家解釋。〞
 
 我專讀心理學,要用日常語解釋一些概念和理論,不是容易的事,卻是必須要做的。我盡量淺說,不有看低讀者水平之意,而是盡力而為,希望收到與大家合拍的效果。
 
 本篇的題目很大,古今中外曾有幾許哲人,心理學家,科學家,文人,詩人終其生要說明之,各說紛紜。請不要怕大題目,請從你自己出發即可明白。
 
 你的身體會「動」的,可以切入空間和越過時間,將你從九龍帶往廣州,甚至坐上飛機,從香港飛去法國巴黎。
 
 你的「心智」是「靜」的,同時又是「動」的。靜是它本身不動。但它卻跟隨身體移動而動。而且,更奇妙的,它可以超越時空和人事物事,馳向無物空虛之鄉,創生意象、價值、或者真、善、美共有的理想東西,好比音樂、詩詞、畫像和冥境。
 
偶然的開悟
 
 最有用的學習是開悟。有了它便一通百通,不論甚麽都可以明白了。「明白」一詞很妙,即又明又白,再不摸黑了。它的英文understand亦妙,有「企在底下」之意,可以「上望看透一切」的意思。
 
 我23歲那年從香港去加拿大的渥太華大學「心理與教育研究院」求學,抱着一顆赤誠求知的心,給自己一個享受真正自由的機會。我「背水而戰」,教了三年小學,蓄了旅費和500美元遠赴北美,相信可以「工讀」而自足。
 
 院長是一位洞悉人心的謝文尼爾神甫(Fr Shevenll)和臨床心理學博士。他親自創辦學院,亦親自照顧每一位學生。我第一次見他便如沐春風,因為他用禪語說話,一字不多。他問我想「做」甚麽。我說想盡快學成離開學院。他說:〝可以,(Can do)〞,即時給我編了一個時間表,上面寫着13科的上課時間,每週共39小時。
 
 我看了覺得突然,因為碩士課程是6科加一篇論文,所以我問他為何要我讀那麽多科?他答:〝6科是地面(floor),你是想坐上椅子的人?〞我沒有話可以多說。
 
 後來我發現13科竟沒有一科是他教的。他教的一科名為「動力學」(Dynamics)。所以我便去旁聽了,坐在約30位同學的後排。他發現了我,大聲說:〝是否有人入錯了課堂?〞我望着他不動。他就明白了,沒有令我離開。
 
 他在黑板寫上Operation defines being三個大字,然後講解:〝生命是由行動介定的〞。
 
 三小時以後,我明白那是宇宙人生的「定律」,一切大小事情皆如是,沒有例外。認識這一道理十分關鍵。它幫我了解我所有科目的全部內容,包括哲學、神學、科學方法,大腦心理學,臨床心理學,統計學,生長發展,知覺學習等。它又幫我騰飛,像莊子筆下的大鵬,展翼越過不知多少學術區域,到達那北冥的通智之鄉。
 
 三個字有那麽大的權力嗎?有。
 
 主要在being一字。它是生命、存在、人類萬物,個人,動力和「真」。
 
 把三個字反過來看,可見人是「運作」(operate)一切的主宰,包括宇宙的存在和運行。
 
 就是說,人是創造和說明一切的主人和原動力量。
 
 40年以後,我發現,being即是中華文化所說的「生」,冥冥中推行創造化育的動力(dynamics)。在《易經》裡,作者提起我們今天說的宇宙,用「乾坤」一詞代表。它說「乾以大生,坤以廣生」合起來稱頌天地之「大德曰生」。宇宙生生不息,所以萬物茂盛。光輝恒久。落到人的本身,《易》說:〝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,厚德載物〞。「自强」 就是生也。
 
 真知識是漫長的發見,不是讀一本書,或上一堂課可以獲得的,但是,知覺卻是由知覺者即時即地的決定,推演行動。
 
知覺過程
 
 你清晨陪伴母親散步,走到近郊野外,路旁空地郁郁葱葱,導向近山的雲煙樹林,真是一幅引人心擴神怡的大自然美畫。忽然,你看見路前百呎的地方橫着一條灰蛇,似動不動,你立即執着母親的手叫停。
 
 你借用母親的手杖馳前觀看,行近十呎的地方,看見那灰蛇長約五呎,正着專注牠前面的一隻青蛙,靜靜地等着捕吃。
 
 有五個念頭在你腦裡飛馳:
 
1. 這是自然界的常態,我應尊重自然,靜候其變。
2. 我愛惜一切生命,所以我必須用手杖驚動蛇和青蛙。
3. 我知道母親怕蛇,即時回頭帶她走回頭路。
4. 這是難得遇到的場面,我必須用手機對準蛇頭和青蛙,拍下一幅動與靜,知與不覺,惡與自在,將生將死相對的照片。
5. 我渴望吃美味蛇羮已久,又善於捉蛇。我即時把蛇捉住,回家烹煮請朋友共享。
 
結果,你選擇了用第二個念頭行動,不因為你惜生,而因為你喜歡前面的風景,要陪母親悠悠前行,完成今天散步的樂趣。
 
 如是,我們得出兩個道理:
(一)知覺是個人對事象的判斷,由許多人的物的經驗和意想影響,不有一定的「標準」或「客觀」或「對或錯」的定論。
(二)知覺是主觀的,但主觀亦含有對物對人的關懷。上面的五個知覺念頭都如是。
 
順帶一提,思想史上有「唯心論」和「唯物論」兩種對峙的觀念,鬥爭得不能罷休。實在「唯物者」亦有「心」,而且「用心」知覺事物,他們自認是機械,卻認錯了。
 
讀者可見上面那人的最後決定和行動嗎?究竟他的抉擇是「唯心」或「唯物」的結果呢?或者兩者皆有?請注意,他雖然腦中出現多個念頭。最終的行動卻是為了「本來的散步目的」。為何?因為那目的有意義。那可說是第六個知覺了。
 
現在,請讀者依據上述情景和活動,神入其中,寫下你心中可能出現的知覺念頭。
 
 如果你只能寫出三個,也許反映你的經驗狹窄。不過,你仍然明白知覺是甚麽東西。假如你寫出五個或以上,可以說,你不但經驗豐富,而且深知知覺是個人在一時一地的選擇。即是說,你「看見」的「真實」(reality)不是一個,而可能是多個,概由你接着的動作(operation)而定。你做事不依賴他人指使,而依循你自己的意願或目的而行。
 
至於你是一個唯心者,抑或一個唯物者,我以為你一定知道。
 
浪潮澎拜的學習
 
 讓我們重溫上面所述的我第一次上心理學課的情景。
 
 我繼續給大家說我的故事,面對着那operation defines being的「確言」(dictum),說明它怎樣開悟我一生的學習和智知。我當時對心理學一無所知。在哲學上,我偏於相信「唯物論」和「科學」多過「唯心論」,完全是受到當年輿論對後者的針貶,不因為我有親自得來的見識。
 
 那天聽課,我腦中出現一次又一次的爆炸,對於我原有的「對」和「錯」之間的矛盾,翻起汹湧澎湃的波浪。
 
 最大的波浪是看着那身穿黑色天主教神甫「道袍」的教授,運用三個字講了三個小時。他沒有一句話提及上帝創造宇宙萬物與人,或者「神說即真」。
 
 我有緣在天主教「九龍華仁書院」讀了三年半書,每一次神甫上課都必然令大家起立祈禱,宣揚上帝萬能,反思人的墮落和必須救贖。如今我又來到一間天主教大學,面對一位神甫身份的教授聽課。我們不但沒有祈禱,而且沒有提及上帝。我一時不知自己身處何地。
 
 另一波浪也不離記憶,我不知怎的想起莫樂天神甫(Fr Morahan)用午餐時間教我們讀詩,是華滋華斯(William Wordsworth)的《水仙花》(Daffodils)。那年我18歲,念着I wondered lonely as a cloud(我心靜寂浮遊如雲飄)的首句,即時給那種美意迷住了。當年與我一同「上課」的只有七人,在學校唯一有冷氣的小教堂內。大家都被神甫愛詩的情趣所感染,不顧為「會考」溫習功課。然而,那樣的感染亦影響我一生愛讀詩詞,比較會考成績有更高更真的價值。
 
 事有偶然,正當我想着《水仙花》的時候,我聽到教授提起哲學家笛格爾(Descartes)發明解析幾何。他指出空間「其大無外,其小無內」的「無盡伸延」,一種天文學家後來用望遠鏡尋找「實証」的意想,說明「眼見即真」的「科學真理」,為人類揭開現代的序幕。
 
 教授又提到華滋華斯的詩,名為「序幕」(The Prelude)。他說人生如走在一個圓環,最終達到起點。我聽了驟然醒覺,那不正是禪說的人生嗎?
 
 然而,聽大教授講課,沒有胡思亂想的可能,即連筆記也不能詳記。聽他比較古希臘哲人所說的「萬物有生說」,對抗近代歐洲人的「機械系統說」,後者如何把生命變為實物,沒有「不能見到」的精神,實在「失真」。
 
 我又「神遊」了,想起十歲的時候在鄉間做野孩子那無憂無愁的時光,每天赤腳走在田陌之間,眼前一片空明。我在溪澗中捉到小魚歡善若狂。一切都是那麽美滿豐盈。那就是生命和生化,展開虛靈豁脫的真、善、美的理想「真景」,不像柏拉圖所主張的存在理想之中的「幻想圖景」。
 
 神遊閃時即過,面前的教授又把我推入矛盾的狂瀾。他說:〝科學只是一種「或然知識」(probable knowledge),離開真知有一段距離。〞他的話又像一枚炸彈,在我腦中引起浪潮和廢墟。在那之前,大家都崇拜科學,我亦自然跟着開口科學閉口科學地亂說無疑。Probability是統計學的名詞,中文譯為概率、機率、或然率。全是不容易明白的東西。從運作出發,也許最後一種譯文「或然率」比較傳神。不論如何,教授用幾句話即「解散」了我長年的「執信」,同時亦「解放」了我的思想,一切都視乎運作而定,而人是運作的主體。
 
 然而,若說宇宙間的真實只存在個人心中,由他的行動決定是真是假,不容易叫人接受。
 
 反過來看,若說宇宙間存在客觀的真實,亦不無道理。因為只有這樣,人們纔可以分享「看法」,取得「共識」(Common understanding)。
 
 再說,人與人之間的共識亦是人們共同運作(即持着見識互相溝通)的結果。可見那三個字的威力。
 
 下課以後,同學們四散了,我仍然坐在原位,有點迷惘,像一隻木雞一樣。教授來到我身邊問我:〝怎麽說要選六科,現在十三科還要多聽一科?〞我一時無以回答,實在腦子漲得厲害,向他畧為點頭便隨他熄燈離開,眼角見他微笑。
 
師生論真
 
 在接踵而至的兩年,我與謝文尼爾院長交上朋友。我們不談學術上的事,卻談人的經驗。
 
 我曾斗膽問他怎樣決定做神甫。
 
 他說:〝經過三次來回。〞第一次是他偷讀「禁書」被發現了,把書沒收。第二次是他在哈佛讀書時到海灘游泳,雖然穿着全身密實的泳衣,仍被教會否定。第三次是創辦「心理與教育研究院」,不得到教會批准,因為「研究」一定不免偏離上帝之言。不過,三次都得到圓滿結果,讓他做自己認為是「真正對」的事。
 
 我曾問他上帝天父是否真有其事。
 
 他答:〝那不是知的範疇,是信的範疇。〞
 
 我問:〝怎樣得信(faith)?〞
 
 他答:〝憑藉恩賜(grace)。〞
 
 我:〝怎樣可得恩賜?〞
 
 他:〝你等到30時或可得到。〞
 
 1970年,我出版第一本英文心理學書《人文心理學與人本教學》(Humanistic Psychology and Personalized Teaching),紀念我在渥太華的四位恩師。我拿着該書親送給他。他翻看了一次感到滿意。我順便再問他如何可以獲得「信的恩賜」。他破例地不即時回答。等我道別的時候,他說:〝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路,今後可能要找的是怎樣承傳自己的文化智慧。〞
 
師恩真如
 
 一個人怎樣知覺真美和育化呢?我時常感到自己十分幸運,一生承受了九位老師的恩賜。
 
 我在日軍佔領國土的動蕩年代讀了兩年小學,校長陳世經先生時常關懷我。他知道我生長在人情矛盾的大家庭,經常鼓勵我學習「仁心至善」的道理,親自在課餘請我到他家裡聽他講解,讓我感到溫暖。
 
 1949年,我從無政府狀態的鄉間逃到香港,進入培新英文學校讀書,黎鑫老師以光輝照耀的人格感染15歲的我。他關心國運,曾經在抗日戰爭中參與填愐公路戰事的翻譯工作,如今又於第一時間回去新中國參與建國工作。不幸,他回國半年便被打「托洛斯基派」而槍殺了,讓我的少年心認識人生的不公和無奈。他曾囑咐我不要激動報國,必須用知識裝備自己,然後關心國家民族。他行前送我一套珍藏多年的《世界文庫》,引起我對世界文學的興趣。
 
 在九龍華仁書院三年半的時光,亦即我的青年時期,我獲得三位良師的感染。莫樂天神甫於課外教英文詩歌,朗誦時閉着眼睛唱得如痴如醉。馬玉麟老師讀中山大學時是學運先鋒,思想左傾,但他從來不向學生灌輸他的政治信仰。我們成為忘年交。1972-74年間我從加拿大到香港中文大學教育學院任院長,每星期與他茶敍一次,有時在他家中。那時他已退休多年,家裡掛着一幅譚志成先生的水墨畫,兩側是一對刻在竹簡上的對聯,魯迅的〝橫眉冷對千夫指,俯首甘為孺子牛〞。
 
 有一次,我指着該對聯批評魯迅執着己見,而且自視過高,不配當「青年導師」。他聽了有點驚奇,叫我解釋。我說,魯迅宣揚民主自由,怎能以一己之見「冷對」千夫所指?第二是那個「甘」字,好像不十分自然的意思。而且,難道那千夫之眾的子女不就是他要「甘心」教育的學生嗎?馬老師聽完即時命傭人把對聯除下丟掉。數年以後,他來信告知他患了鼻咽癌,在瑪麗醫院就醫,因為體弱,幸得舊學生親自揹着他行走,十分感動。我回信表示很想回港探望他,但一時教務糾纒不能分身。他覆信勸我不必擔心,引言說明中華民族的大化智慧:〝不患不相見,袛患心不同。〞
 
 第三位是陶德華神甫(Fr. Toner)。他身兼校長和第四班的班主任,教學十分認真。有一天,他拿着我一篇作文向全班宣讀,稱讚它有「任何作家的水平」,引起一些同學私下不滿。到了下次上課。他說:〝你們同學應該仰慕彼此的成就,互相學習,不應起嫉妒之心。〞那年校際音樂比較,我和同學三人獲得「牧童笛組」的冠軍,陶德華神甫從報章看到消息,即時召我們到校長室向我們道賀一番,十分懇切。一星期後,他問我是否有經濟困難,即時免我一半學費。
 
 其實我於年前即認識他對學生的公正關心,於運動會上,最後項目是1600咪長跑比賽,在麥花臣球場舉行。參賽者8人,很快即有三人跑完全程,分別為冠、亞、季軍得主,其餘四人見勢退出,只剩一人繼續跑。在場的學生等着收場,許多人大聲叫喊,請那同學「快啲退出」,「不要耽擱大家時間」。但他仍然續跑,前面還有四圈方完成全程。
 
 當時我站在陶德華神甫附近,見他專注跑場,然後吩咐秘書到學校找一份獎品,他跟身邊的博克神甫(Fr Bourke)深情地說:〝這學生人格非常,有始有終,不為敗落氣餒,實是體育精神的最好榜樣,我們應該鄭重獎勵。〞
 
 渥太華大學的四位博學教授各用不同方法教我。這裡畧提羅蒙納斯這位「文藝復興型教授」。他對我期望甚高,卻不了解我急於完成博士學位入世謀生的需要。我的博士論文答辯由五位教授主理,院長做主席,大家圍坐在一間約200方呎的小房間內,頗為溫馨。
 
 教授一開始便憤怒地說:〝這是甚麽論文!〞,一面逐頁揭開我的論文。我看見那上面寫滿批文,每頁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。他不斷地說那句話,使我原有的信心全面瓦解,不能回答。數分鐘後,主席說:〝羅蒙納斯教授,請問具體問題吧,這是一位準博士學生,還不是一位學者。〞算是給我「解圍」。
 
 三個小時以後,答辯完了。我十分震撼,走到學院地庫的休憩室內徘徊走動。一位同學問我如何。我說:〝怕不及格了。〞
 
 再過幾分鐘,七十歲的羅蒙納斯教授從他四樓的書室下來看我,即時推了我一把說:〝聽同學說你震撼了,真好,震撼!〞(Good, shaken!),然後補充一句:〝It will help you to be less conceated.〞(可以幫你減低自負)。我即時放下心中大石,原來他是為了給我一次最後的教訓,減低我常有的銳氣,盈蓄虛心。
 
 一星期後,院長召我到他書室,通知我學業完成,得78分。他親手寫了一封信交給我,說明我已完成博士學位,應該享有學位所賦的全部權利,雖然需要再等一年方可頒授正式證書。他口頭告訴我,學院規定受業時間,我雖提前完成,仍須按章辦事,並祝賀我珍惜一切。
 
 我接了他的信,走到學院門外站着,竟不知怎的悲從中來,放聲彎腰大哭。在我心深處,我知道要終結良師的真心教導了,九位「真人」(authentic man)的化育,讓我認識人生的「真」(truth)盡在他們的關懷中。
 
 不知甚麽時候,謝文尼爾院長站在我身邊,用手輕摟着我的肩背,靜靜地說:〝歡迎你隨時回來,你的大學。〞
 
小結
 
 人類自古至今求真。本淺說的個人故事說明,真在人心,不止於一心,而是多方真心的互動。
 
 心理學在近數百年間嘗試用科學方法探究心的運作,涉及真、假、對、錯的測量和思考,一切仍是以人為主的。
 
 前幾天聽新聞,天文學家發現一百多個恆星,有些好像地球,具有孕育生命的條件。我們的宇宙觀和世界觀將要跟隨更多的發見而改變的。
 
 如今,我們問的仍是一個中心問題:何者為真?
 
 一切留等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