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放生》 __陳栢齡 (71)
孩子還小時，我花五元錢，在唐人街買了一對小龜給他們玩。小龜很小，孩子的小手掌可以把它拿起來，從這邊拿到那邊，讓小龜在廚房爬行蠕動。小龜有生命，比較起積木玩具，新鮮多了，好玩極了。
小孩子的玩具在我們家，平均二個星期就會玩厭。隨著年齡增長，玩具從小到大。太太把過時玩具存放在一個大紙箱裏，裝滿了，紙箱進車房，再找一個大紙箱擺玩具。
小龜的命運可不同，它們住入了廚房的金魚缸。金魚缸不大，但裡面有石灣假山，有釣魚翁，有南京雨花臺的石頭。沒有金魚。
才幾天，孩子們就無興趣玩龜了。他們要養金魚，我不容許。我想，龜與魚怎可同缸。
小龜找到了好居屋。每天都有人餵食。食物豐富，有冷飯，也有從寵物店買的「龜食」。冬天时候，龜不吃東西，它們喜歡睡眠，動也不動。屋子是要打掃的，我們時常把龜拿出來，清潔金魚缸。
寒來暑往幾年，小龜好吃好住慢慢長大。剎那間，它們變成了中型龜。其中一隻，長得較大。怎會這樣子？不是同種嗎？
再過幾年，龜越長越大，尤其那隻巨型的，我一把掌拿它不下，小子把頭伸出來，張牙舞爪，好像要咬人。它們把石灣公仔推倒了，搞破壞。
金魚缸再不是適合它們居住的地方了。它們被關在籠子內，空間小，動彈不得。
那兩年，我的運氣不大好，許多事情都有阻滯。聽人說，放生可以轉運。真有此事？不妨試試。莫問出於自私心或是惻隱心，我決定放生玩養多年的龜。
忘記是那一年，在一個冬天週末早上，天寒地凍。一家四口渡天倫。把大龜中龜放在水桶裏，開車往近郊公園的人工湖放生。
走近沙灘，大兒子天倫拿著水桶，把龜子放出來。立刻，大龜行頭，中龜跟隨，爬啊爬，往湖水的泥沙里鑽，往自由奔去。轉眼之間，我們的龜子不見了。bye bye, 一家人一起說再見，心中都感到無限舒暢。
「萬類霜天競自由」 野鴨飛翔，魚游淺水，老鷹盤旋，北風吹雁。今天，這郊野湖泊多了兩隻龜。
也是神奇，放生之後，我的情況轉「順」，許多希望都心想事成，孩子健康長大。到現在，他們學業有成，大的在工作，小兒也將進入社會了。我时常開車經過那公園，會想到那兩隻龜，它們生活得好嗎？
近日讀一則大陸新聞。沈陽善心人做功德，買了二百箱泥鰍苖，放生十萬条泥鰍到江河里，不料惨遭路人瘋狂捕捉，泥鰍魚當晚成盤中餐。
Don
April 7th, 2017.